91-1 沖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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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-1 沖突
蘇喬聽了卻是不甚讚同的樣子。他站起身幾步走出去，試圖糊弄過去：“那邊的事，我會讓辰閣主南閣主去辦，眼下與各大門派已然鬧開，要緊的是把這件事先處理妥當。”
“阿喬，你我心知肚明，清城舊案和問翎崖之事分明就是同一件事，為何你——”
“為何我就是要急著把各門各派把整個江湖攪得天翻地覆是嗎？”蘇喬突然轉身，聲音急促語氣也重了許多。他闊步回到白君琰面前，俯身兩手扣住他的肩膀，忽而怒道：“因為只有他們都死了，他們都死了你才是安全的！只有破解了賀玄莫的陰謀把背後那個人抓出來！！！你才——我們才能……”
饒是白君琰明了蘇喬心中所想，見他這樣還是楞住了，只能脊背僵直地坐在床上由著蘇喬掐著自己雙肩的手越來越用力，再慢慢脫力，最終慢慢擡手將自己整個人擁進懷裏，聽他在自己耳邊喃喃細語：“琰哥，我若是殺了天下人才能保你周全，我真的會殺了天下人，你知道嗎？我不敢告訴你……我都不敢跟你說……”
白君琰聞到他身上還有苦澀的藥味，感受著他因為內傷而不穩的呼吸頻率，忽然溫柔笑了笑也更溫柔地回應他：“阿喬別怕。”
蘇喬這才發現，原來自己渾身都在發抖。
“我知道阿喬，你怕舊事重演，怕再次生離死別——但如今真相就在眼前，”白君琰抱著他，一字一句，輕輕地，也十分認真地告訴他：“阿喬，為蘇白兩家洗刷冤屈還清城無辜百姓一個公道，這才是你一開始最想做的事，不是麽？”
“我沒有！”蘇喬矢口否認，卻也因否認得太快而破綻百出，“一開始就……”
“是因為我回來了，我帶著太多東西回來也失去太多東西，才讓你改了主意。”白君琰立刻篤定道。
蘇喬慌忙放開他，轉身背對著他說：“不是這樣的。”
然而這樣的話在白君琰聽來，分明是徒勞的辯解。他找回記憶，自然也找回了對蘇喬的了解。蘇喬的心性、會做什麽樣的選擇以及為何做出這樣或那樣的選擇，他都十分清楚，因此當下即便是蘇喬仍執著於為他掃清所有威脅，他也不願再“順”他這一回。
“阿喬若是信我——”
“我自然是信你！”
白君琰一楞，而後失笑道：“那便聽我的先去永洛，袁義程不會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，他四處涉險不是在找人，那便是在找什麽東西。”
蘇喬回頭看他：“在找什麽東西？”
“當年清城‘嘩變’，蘇白兩家無一幸免，他若真是東宮遺孤，受益者必然要對他趕盡殺絕，他孤身一人決計逃不過這麽多年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背後有人在幫他？”
“恐怕此人，至關重要。”
蘇喬心情漸而平覆下來，回到床邊坐下，語氣一沈，道：“我知道，定國侯，對嗎？”
“阿喬怎麽想的？於此事上。”
白君琰走到窗邊開了窗，蘇喬便向那邊望過去，頓了頓，道：“……琰哥，我只還有一事不明，當今朝廷身居高位的那位如果要堵上袁義程的嘴，為何不直接讓司徒燁找到他的時候直接把他殺了，要把他帶去給賀玄莫？”
“或許是，”白君琰回頭，“他掌握著什麽若是他死了便對那位極其不利的證據？”
蘇喬閉上眼睛向後一倒，躺在床上長長出了口氣：“馮季書被關了十幾年，沒死，袁義程身份暴露了也沒死，他們可真能折騰。”
“阿喬這是同意先去一趟永洛了？”白君琰聽了笑問。
蘇喬擡眼看他：“我不想去。”
“那阿喬好好休息，我去安排，過兩日我們便出發。”白君琰似乎想到什麽，順手又關了窗，緩慢踱步到床邊彎腰下去抱起蘇喬的雙腿，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將人“挪”到床上躺著，“我前去尋淩老谷主，商議為你備上一段時間的藥。”
“我還沒說我要去……”
然而白君琰全然沒有理會蘇喬的“反抗”，臨出門時還細心扯過薄被給他蓋上，道：“天氣熱，但谷中此處涼快，萬不可大意。”
最終蘇喬目送白君琰離開房間關上了門，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。
*
白君琰回到藥廬之時，正趕上淩憶挽與淩君拔劍相向。他停在戰場幾丈開外，已經為橫君和挽花強大的劍氣所震懾，周遭落葉紛飛，塵土迷眼，他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前“勸架”。
淩憶挽劍指淩君，眼神淩厲分明就是淩憶挽本人而沒有半分司徒念君的樣子。她手腕一翻，挽花劍鋒明亮映出淩君的臉，倏而那鋒利的劍刃便已經到了淩君面前。橫君劍尚未出鞘，此時才一聲嗡鳴奪鞘而出，橫向將挽花格擋出去。淩君腳下生花，轉瞬已避開淩憶挽數劍。
白君琰不自覺又後退了半步。
“還手！”淩憶挽怒喝一聲，出劍風度全無，像是非要逼得淩君還她一劍，挽花劍鋒直掃淩君腰側，反身手腕再一翻，倔強地補上一句：“你還手！”
“今日我絕不還手！你若是把我殺了，那是你的本事！”淩君一邊避讓一邊應她，一招一式間全無銳利鋒芒，像是刻意將刀磨鈍，有堅定刻骨的態度，全無半點傷人的意圖。
淩憶挽手腕一僵旋身收劍，一手仗劍而立，一手捂住胸口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，胸前桃色的衣裳都被染得深紅。
淩君見狀焦急上前，淩憶挽卻極為警惕地後退半步，挽花再次橫於面前，避開了淩君的關切的目光。
“急火攻心，我死不了。”她啞聲道。
“我當然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！”淩君也收劍入鞘，甚至將橫君反手扔向一旁，咬牙道：“我當然不會，讓你像你娘一樣——死在我的面前。”
白君琰無意打探飛星谷舊事，正當轉身離開，卻意外見唐昀迎面走來，向他擡手示意，而後在他身邊停下了腳步，後低聲說：“我出的主意。”
淩憶挽聽了淩君的話像是更痛苦，渾身發起抖來，背影發顫聲音也發顫：“我不該來的……我不該來的！！！”
“住口！你娘九死一生保你一條命，莫非就是想聽到你這句話？！”淩君怒而上前，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拽：“你若是想殺我為司徒劍報仇，大可以一劍穿心，我絕不會躲。”
淩憶挽擡頭，淩君便見了她眼中熱淚。
“我不……”淩憶挽搖著頭想要後退，卻無法掙脫面前淩君的鉗制，“債是有主的，我不能……”
“是，冤有頭債有主，若非當年我鑄出橫君挽花，種種悲劇便不會發生，你娘也不會死——”淩君抓起她的手，將挽花橫在自己脖頸處，覆而又道：“我用藥讓你忘卻所有，是想讓你從此與司徒劍再無半點瓜葛，此舉待你不公，但我絕不後悔！”
白君琰一時分心，唐昀已經從他身邊走出幾步。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，像是怕蘇喬突然出現看到這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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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喬聽了卻是不甚讚同的樣子。他站起身幾步走出去，試圖糊弄過去：“那邊的事，我會讓辰閣主南閣主去辦，眼下與各大門派已然鬧開，要緊的是把這件事先處理妥當。”
“阿喬，你我心知肚明，清城舊案和問翎崖之事分明就是同一件事，為何你——”
“為何我就是要急著把各門各派把整個江湖攪得天翻地覆是嗎？”蘇喬突然轉身，聲音急促語氣也重了許多。他闊步回到白君琰面前，俯身兩手扣住他的肩膀，忽而怒道：“因為只有他們都死了，他們都死了你才是安全的！只有破解了賀玄莫的陰謀把背後那個人抓出來！！！你才——我們才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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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君琰聞到他身上還有苦澀的藥味，感受著他因為內傷而不穩的呼吸頻率，忽然溫柔笑了笑也更溫柔地回應他：“阿喬別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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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阿喬，你怕舊事重演，怕再次生離死別——但如今真相就在眼前，”白君琰抱著他，一字一句，輕輕地，也十分認真地告訴他：“阿喬，為蘇白兩家洗刷冤屈還清城無辜百姓一個公道，這才是你一開始最想做的事，不是麽？”
“我沒有！”蘇喬矢口否認，卻也因否認得太快而破綻百出，“一開始就……”
“是因為我回來了，我帶著太多東西回來也失去太多東西，才讓你改了主意。”白君琰立刻篤定道。
蘇喬慌忙放開他，轉身背對著他說：“不是這樣的。”
然而這樣的話在白君琰聽來，分明是徒勞的辯解。他找回記憶，自然也找回了對蘇喬的了解。蘇喬的心性、會做什麽樣的選擇以及為何做出這樣或那樣的選擇，他都十分清楚，因此當下即便是蘇喬仍執著於為他掃清所有威脅，他也不願再“順”他這一回。
“阿喬若是信我——”
“我自然是信你！”
白君琰一楞，而後失笑道：“那便聽我的先去永洛，袁義程不會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，他四處涉險不是在找人，那便是在找什麽東西。”
蘇喬回頭看他：“在找什麽東西？”
“當年清城‘嘩變’，蘇白兩家無一幸免，他若真是東宮遺孤，受益者必然要對他趕盡殺絕，他孤身一人決計逃不過這麽多年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背後有人在幫他？”
“恐怕此人，至關重要。”
蘇喬心情漸而平覆下來，回到床邊坐下，語氣一沈，道：“我知道，定國侯，對嗎？”
“阿喬怎麽想的？於此事上。”
白君琰走到窗邊開了窗，蘇喬便向那邊望過去，頓了頓，道：“……琰哥，我只還有一事不明，當今朝廷身居高位的那位如果要堵上袁義程的嘴，為何不直接讓司徒燁找到他的時候直接把他殺了，要把他帶去給賀玄莫？”
“或許是，”白君琰回頭，“他掌握著什麽若是他死了便對那位極其不利的證據？”
蘇喬閉上眼睛向後一倒，躺在床上長長出了口氣：“馮季書被關了十幾年，沒死，袁義程身份暴露了也沒死，他們可真能折騰。”
“阿喬這是同意先去一趟永洛了？”白君琰聽了笑問。
蘇喬擡眼看他：“我不想去。”
“那阿喬好好休息，我去安排，過兩日我們便出發。”白君琰似乎想到什麽，順手又關了窗，緩慢踱步到床邊彎腰下去抱起蘇喬的雙腿，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將人“挪”到床上躺著，“我前去尋淩老谷主，商議為你備上一段時間的藥。”
“我還沒說我要去……”
然而白君琰全然沒有理會蘇喬的“反抗”，臨出門時還細心扯過薄被給他蓋上，道：“天氣熱，但谷中此處涼快，萬不可大意。”
最終蘇喬目送白君琰離開房間關上了門，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。
*
白君琰回到藥廬之時，正趕上淩憶挽與淩君拔劍相向。他停在戰場幾丈開外，已經為橫君和挽花強大的劍氣所震懾，周遭落葉紛飛，塵土迷眼，他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前“勸架”。
淩憶挽劍指淩君，眼神淩厲分明就是淩憶挽本人而沒有半分司徒念君的樣子。她手腕一翻，挽花劍鋒明亮映出淩君的臉，倏而那鋒利的劍刃便已經到了淩君面前。橫君劍尚未出鞘，此時才一聲嗡鳴奪鞘而出，橫向將挽花格擋出去。淩君腳下生花，轉瞬已避開淩憶挽數劍。
白君琰不自覺又後退了半步。
“還手！”淩憶挽怒喝一聲，出劍風度全無，像是非要逼得淩君還她一劍，挽花劍鋒直掃淩君腰側，反身手腕再一翻，倔強地補上一句：“你還手！”
“今日我絕不還手！你若是把我殺了，那是你的本事！”淩君一邊避讓一邊應她，一招一式間全無銳利鋒芒，像是刻意將刀磨鈍，有堅定刻骨的態度，全無半點傷人的意圖。
淩憶挽手腕一僵旋身收劍，一手仗劍而立，一手捂住胸口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，胸前桃色的衣裳都被染得深紅。
淩君見狀焦急上前，淩憶挽卻極為警惕地後退半步，挽花再次橫於面前，避開了淩君的關切的目光。
“急火攻心，我死不了。”她啞聲道。
“我當然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！”淩君也收劍入鞘，甚至將橫君反手扔向一旁，咬牙道：“我當然不會，讓你像你娘一樣——死在我的面前。”
白君琰無意打探飛星谷舊事，正當轉身離開，卻意外見唐昀迎面走來，向他擡手示意，而後在他身邊停下了腳步，後低聲說：“我出的主意。”
淩憶挽聽了淩君的話像是更痛苦，渾身發起抖來，背影發顫聲音也發顫：“我不該來的……我不該來的！！！”
“住口！你娘九死一生保你一條命，莫非就是想聽到你這句話？！”淩君怒而上前，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拽：“你若是想殺我為司徒劍報仇，大可以一劍穿心，我絕不會躲。”
淩憶挽擡頭，淩君便見了她眼中熱淚。
“我不……”淩憶挽搖著頭想要後退，卻無法掙脫面前淩君的鉗制，“債是有主的，我不能……”
“是，冤有頭債有主，若非當年我鑄出橫君挽花，種種悲劇便不會發生，你娘也不會死——”淩君抓起她的手，將挽花橫在自己脖頸處，覆而又道：“我用藥讓你忘卻所有，是想讓你從此與司徒劍再無半點瓜葛，此舉待你不公，但我絕不後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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